上访农民被关精神病院6年终回家 遭电击5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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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残疾人状告镇政府而被送进精神病医院的漯河农民徐林东,六年半里被捆绑48次、电击54次。昨日,他终于回到了家。
徐林东的回家之路,真是一波三折——送他进精神病院的大刘镇政府先同意家属领人,后出尔反尔,最后签字同意。本报记者在采访中被殴打受伤。
等待出院 镇政府同意领人又突然变卦
4月24日,今报报道徐林东事件的第二天,记者从徐林东弟弟徐桂林口中获悉:大刘镇领导同意家属接人。
当日下午2时许,大刘镇党委书记李启龙、副书记孟庆春等人约见徐桂林夫妇谈话。徐桂林夫妇提出,要先将二哥接回家休养几天再做精神鉴定。在场的大刘镇领导均表示同意。事后,徐桂林提供的一份谈话录音证实了这一点。
接到消息,记者立即奔赴漯河市精神病医院,在大门口,大刘镇党委副书记孟庆春突然反悔,称从没答应家属领人。
临近傍晚,孟庆春才同意徐桂林陪同进入精神病院。记者在漯河市精神病医院通过病房栏杆见到徐林东,他向记者展示一个洗衣盆,说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放在盆里,等候出院。
稍后,记者拿到了一份由源汇区区委宣传部提供的“情况通报”,对报道涉及的乡镇工作人员赵廷耀予以停职,等候相关部门的调查,而未提及赵廷耀副镇长这个身份。
事出突然 记者采访遭到拳脚袭击
昨日凌晨2时,徐桂林突然给记者打来电话,说村干部刚通知他,镇政府要去医院把徐林东接走做精神鉴定。徐桂林听到家门外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本报、南方都市报、中国青年报记者亦在第一时间给大刘镇相关领导打电话询问此事是否属实,大刘镇党委书记李启龙后来给记者回电话说,车出现在徐桂林家门口,是因为镇里工作人员白天找不到他们,现在准备找他们商量事情。
昨日早上7时,徐桂林的电话再次打来,说镇政府的人带着他大哥徐林甫去了漯河市精神病医院。
记者赶到后,徐林甫说,大刘镇政府人员进入精神病医院和院方商谈,家属被拒之门外。突然,一名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要锁住铁门。
徐桂林和记者上前问为何要这样做。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突然冲出,开始推搡记者,本报记者胸口连挨几拳,右臂被抓出一道血痕,而一家电视台的摄像记者也受到了该男子攻击。之后男子快速离开。警察接警赶到后,没有找到该男子。
记者在该院见到了此前暗访时接触过的副院长丁红运,他称“昨天已经给徐林东办好了出院手续,他随时可以出院”。
镇政府松口 与家属签协议后同意徐林东出院
昨日上午11时许,大刘镇党委书记李启龙的到场打破了僵局,随同李一起来的还有卫生局的田局长和当地一名律师,并有一台小型摄像机跟进来拍摄。李启龙首先解释了凌晨发生的那件事情,称是个误会,表示今后不会发生同类事件。
上午11时27分,李启龙代表大刘镇政府提出一个解决方案,先给徐林东做常规的健康体检,确定其没有疾病后由家属领回家先休养,而后再商量做精神鉴定事宜,中午12时,大刘镇政府和家属达成协议,并分别在协议书上签字。
下午1时04分,大刘镇党委副书记孟庆春代表大刘镇政府为徐林东办理了出院手续,徐林东终于走出了精神病房。而在他出来之前,镇政府工作人员为他买来新鞋,让他换掉了长年累月穿的那双凉拖鞋。
漯河市精神病医院门口,徐林东在这里照了一张出院照,以纪念他在精神病院六年半的岁月。
回家的路 卫生局见证他体检一切正常
徐林东和亲人们吃的第一顿团圆饭是烩面,当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徐林东很想喝点酒,但因为下午要体检,被哥哥劝阻了。饭店不远处有一家理发店,徐林甫提议带弟弟理理发,刮刮胡子。从理发店出来,徐林东打趣说:“这叫改头换面。”
下午2时45分,徐林东到达漯河市中心医院二楼一个专家门诊时,源汇区卫生局派来的专人已经到达,这种情况下,徐林东的体检一路绿灯。下午4时11分,徐林东前期体检结束,医生给开了两盒治疗皮肤病的药品,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下午4时14分,从医院出来的途中,大刘镇一名孟姓副镇长提出要给徐林东买身新衣服,在路边一个衣服摊旁,徐林东换上了崭新的裤子和夹克衫。地摊上没有买到腰带,徐林东已经等不及了:“回家再说吧。”
乡亲相见 “跟大家都打招呼,哪像精神病”
下午5时,大王村沸腾了。从大刘镇政府的面包车上走下来的徐林东被人群包围,他挨个和乡亲握手。“林东哥,回来了?”“林东大(方言,叔的意思),回来了?”一个又一个声音跟他打招呼,徐林东拿着大哥给他的100元钱,走进了一个小卖部,和店主热情地打完招呼,买了两条香烟,走出门向每一个年轻的和年老的男人递烟。
8年前离家到北京上访,6年半前被送去精神病院,徐林东终于又见到乡亲。几个同村的妇女说,“变化太大了”,走时的黑发已经花白。但几乎所有人都说,“你看他谁都认识,跟大家都打招呼,哪像精神病”。
在三弟的院子里稍做停留,徐林东迫不及待地去看自己住的小院,院门外杂草丛生,甚至找不到大门钥匙,表弟张得旺把锁砸开,他才得以进入家门。
表弟砸锁时,徐林东提起了父亲,他说,父亲最疼他,也最理解他,在家人都反对他帮张桂枝状告乡政府时,只有父亲鼓励过他。“我想对老父亲说,我回来了”,“父亲的坟在哪儿”。此前,徐林甫曾告诉记者,他父亲死于自杀,时间正是徐林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
房间里堆满了禾秆,家具已经腐朽,在邻居家小楼的映衬下,更显破败。“代价太沉重了”,徐林东语音颤抖,他说,今后的第一个打算,就是为自己失去自由六年半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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